沉暮已經逐漸失去力氣,以劍撐地,半跪在地。
茹玲緩步走至他身前,勾唇一笑,彎腰看他,胸前的風光展露無遺,“沉暮,你太遲鈍了,一個有功夫有姿色的女人死心塌地的為你做事,不圖名不圖利,你真當我是圣人啊?自然是圖你這個人。哦,不對,你不是遲鈍,你是全副心思都在別的女人身上,所以永遠都看不到其他人!”
茹玲說著,目光變得怨毒。
她抓起沉暮,閃身進入黑暗的巷子中,在黑暗中一路穿行,進了一間偏僻的木屋。
“哐”的一聲,門板在墻壁上狠狠撞擊又彈回去,聲響巨大,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但周圍沒有任何人聲,要么周圍都是茹玲的人,要么這一處遠離鬧市,沉暮更偏向后者。
屋內布置很簡單,只有一張床,一把椅子。
床很大,幾乎占據了半個屋子,沉暮被扔到床上,指尖棉被的觸感干燥溫暖,是新的,
他已是滿頭大汗,佩劍早已被茹玲扔掉。
他盯著正在脫衣服的茹玲,慢慢往墻角挪,同時抓住棉被一角用牙咬住。
茹玲輕笑,“你知道嗎?我就最喜歡你咬牙隱忍的樣子,好像這世界上任何的痛苦你都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在人前顯露半分。”
沉暮不言不語,被子一角被他咬住,他左腿便被罩進被子里,茹玲說話時,他左手慢慢的伸到小腿腿側,抽出一柄飛刃,只有小指那么長的刀刃,被他輕易的握在掌心。
茹玲褪得只剩最貼身的衣服,她慢慢爬上床,姿態妖嬈,她對著沉暮呵了口氣,“藥性上來了吧?難受么?別忍了,你辛苦這么多年,好好享受一下不好嗎?現在沒人會傷害郡主,你可以放心。我跟了你這么多年,你喜歡什么我比你自己都還要了解,我會讓你欲仙欲死,再也舍不得放開我……”
茹玲呵氣如蘭,紅唇緩緩靠近沉暮的唇,就在快要貼近時,沉暮抬起右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茹玲被打得臉偏向一邊,紅印轉瞬即消,可見力度不足。
她摸了摸臉,笑了,轉過頭盯著沉暮,“最后一點力氣也用光了吧?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么老實,防著你呢。我知道你身上到處都是武器,我也懶得搜,這樣不是最簡單?現在就算給你手上放把刀,你的力氣恐怕連我的衣服都捅不破!”
茹玲眼神發狠,雙手摁住沉暮的雙肩,將他摁躺在床上,隨后雙腿一個漂亮的旋身,跪坐在沉暮兩側,長發垂落到沉暮臉上。
茹玲眼神癡迷的看著男人的臉,“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長得好,特別是你的鼻子,挺拔高峻,讓我想到林間的野獸,充滿野性與性感。再后來我卻迷上了你的眼睛,對,就是這種眼神。”
茹玲興奮起來,指尖去戳沉暮的眼珠子,呢喃道:“就是這種眼神,冷漠、侵略、強硬,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好似誰要是不服從你,你就會立刻拔劍殺了他,殺意滔天,勝者為王。你不像人,你像鬼。”
茹玲指尖緩緩挑開沉暮的衣襟,“我們都是鬼,見不得光的鬼,所以我們才是同一種人,你,跟我,我們應該是一起的,沉暮。郡主那樣的人,你惦記著又有什么用?她在乎你嗎?你不過就是她養的一條狗,吃她剩下的,用她剩下的,對她言聽計從。狗若忠心自然能得到優待,可若狗想當主人,可是會被殺掉的,人會害怕,沉暮,你懂嗎?”
沉暮呼吸急促,汗水打濕了領口。
他仰面躺著,眼神死死的盯著茹玲,手指卻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反抗。只能看著自己的衣服被扒開,露出精壯的胸膛。
茹玲的手指從他胸口的肌肉一直滑到腹部,感覺到沉暮身上的滾燙和結實的肌肉,她滿意的輕笑一聲,“真不錯,好看,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罷了,不說那些廢話了,長夜漫漫,今夜只有你和我。”
她褪去自己身上最后一層遮擋,眼底迷蒙誘惑。
這屋里點了花樓里慣用的香,誘人生欲。
茹玲見沉暮閉上眼睛,仿佛認命一般,她開心的笑了,低頭去解沉暮的褲腰。
這時,沉暮突然出聲,聲音暗啞,透著男人的性感,很勾人,“茹玲。”
茹玲手一頓,驚喜萬分的抬眸,剛張嘴,只見眼前一道虛影閃過。
下一秒,鮮紅的血像是噴泉一樣,一股一股往沉暮臉上噴涌,將他整張臉和衣服都染成了紅色。
茹玲張著嘴,不敢置信的去捂自己的脖子,鮮血從她指縫中溢出,順著她白凈的肌膚流淌,一部分滑落至手肘,一部分順著小腹滴落。
沉暮睜著眼睛,漠然看著茹玲的眼神從驚詫、痛苦,再到恐懼、求饒,最后變得絕望、灰敗。
她的身體倒在了他身上。
兩人的姿勢很親密,茹玲的臉埋在他頸側的枕頭上。
尸體很重。
沉暮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才咬牙將茹玲的尸體掀開。
他撐著身體靠坐在墻角,張開左手,一柄飛刃自他手心掉落在棉被上,而他的手心早已血痕遍布,血肉橫翻。
若是掀開棉被,便能看到,靠近墻的床單上大片的血跡,都是方才他割傷自己放的血。
藥性再強的藥,都有一個解法,放血暫緩。
茹玲太低估他,也太高估自己。
屋子里重歸安靜,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個刻意被壓低的聲音,“盟主。”
沉暮沒力氣說話,外面的人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第一眼看到地上女人不著寸縷的尸體,連忙捂住眼睛。
“盟主,您怎么樣了?我剛才看到您的佩劍丟了,我一路追蹤過來,您……”
“回去。”這兩個字幾乎耗費了沉暮好不容易積攢的全部力氣。
他盯著面前的年輕人,這是他留在王府內保護郡主的人。
一共三人。
十二三歲的年紀,懵懵懂懂的離開家,跟著那群人反朝廷,反皇權,中途想回家卻被那些人屠了全家,無處可去后只能跟隨,最后被他收下。
年紀尚小,心性尚可,心里也不曾真正仇恨皇權。
他便將這三人留在郡主身邊,只給他們一個任務:他不在時,暗中保護郡主。
他在明,想傷害郡主,自然要先算計他。
他不敢自大,必須要做兩手準備。
幸好這些年有皇上暗中化解,這三人一直沒派上過用場。
到如今也才十七八歲,平時好生將養著,學習讀書寫字。
在江湖中功夫一般,但勝在忠心,沒什么心眼。若郡主出事,三個人有一套合體劍法,也能給郡主爭取到足夠的逃離時間。
君黎信任他,府中事都交由他,她還尚不知這三人的存在。
元居觀察了沉暮一會,問道:“您真的不要我們幫忙嗎?我扶您回王府吧?”
沉暮看著他,不說話。
元居縮了縮脖子,“我知道了,我立刻回王府保護郡主,盟主你自己小心啊。”
他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又突然推開,“那個,我,藥,給您傷藥,這個香……”
元居連忙滅了欲香,在兜里一頓亂掏,“這個,清心丸,這個這個,止血的,還有這個,這個是暫時提升功力的,您……您覺得應該吃哪個?”
沉暮搖了搖頭,下巴沖門外的方向揚了一下,動作十分虛弱。
元居連忙退出去,“好,我回去,我回去了,郡主還沒睡,秦嶼守著呢,那我回去了。”
元居關上了門,沉暮輕輕的呼吸,調理內息。
軟媚之所以珍貴出名,就是因為無藥可解,清心丸沒用,提升功力是雪上加霜,至于止血,他若要保持清醒,這血便不能止。
他只能熬,熬到藥性結束,又或者……熬到血氣翻涌,爆體而亡。
想到這里,沉暮掃了眼茹玲的尸體,皺了皺眉。
又歇了一會,他撿起棉被上的飛刃,再次割破手臂。
他看著鮮血自傷口汩汩而流,臉色蒼白,又暈又清醒。
看了一會,他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點燃了棉被,火很快竄起,火光照著沉暮滿是鮮血的臉,讓他看起來如同惡鬼。
他將棉被扔到茹玲的尸體上,隨后,撐著身軀跌下床,搖搖晃晃的走向屋門。
身后火舌跳躍,本就是木屋,棉被干燥燒得極快,火已經快要竄到屋頂。
沉暮頭也不回,反手拉上房門。
夜里的冷風一吹,他又清醒了幾分。
他靠著屋門,感受著身后的灼熱。
木屋不高,沉暮的頭幾乎頂到了門框。
他看著外面的黑暗,血從他手指滴落,從快到慢。
直到身后房門傳來木頭被燒烈的聲音,他才抬腳離開。
經過方才的觀察,他已看出來這是間廢棄的宅院,茹玲跟他做事,也將他的行事作風學了去,喜歡在廢棄的宅院辦事。
他的力氣走不了太遠,借著火光看清周圍后,他朝著木屋后面走去。
后面大概十步左右有一堵殘缺不全的墻,小孩子都能翻過去。
他在墻邊坐下,看著木屋的火越來越大。
火光映在他幽深的眸子里,好似地獄之火。
他靜靜的看著大火沖天,炙熱的烈火撩得他肌膚針扎一般的生疼。
但他沒力氣了。
留在這里,他可能會被燙傷,但再給自己一刀,他可能會失血而亡。
皮膚被不遠處的火燎著,傷口也因此開始發癢發疼,身體里劇痛與欲望交織。
一半清醒,一半沉淪。
生不如死的滋味,他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體驗了。
但這般痛苦,他面上卻絲毫不顯,蒼白如紙,卻平靜冷漠。
好似靈魂漂浮空中,冷眼看著自己殘破的身體,靜靜的等待死亡的裁決。
……
君黎睡不著。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多了,她怎么都睡不著。
折騰到了半夜也還是沒有一絲睡意,甚至心里還莫名的煩躁,她索性不睡了,跑去找沉暮。
沉暮跟她住一個院子,但是隔著庭院。
君黎在最中間的主屋,去沉暮的房間要從右邊繞一截庭廊,再往右走到盡頭,就是沉暮住的地方。
“沉暮沉暮。”君黎拍著沉暮的房門,“我睡不著,你陪我去城外騎馬吧。”
沒有任何反應。
君黎又拍了下門,“沉暮?”
不應該啊?往常她剛跑到,沉暮就能聽出她的腳步聲,提前開門的。
“我進來了啊。”君黎說了一聲,等了一會還是沒反應,用力推開了房門。
屋里沒人。
月光將空蕩蕩的床照得一清二楚。
君黎一下懵了,“人呢?”
她摸了摸床,冰冷一片。
床邊沒有臟衣服,佩劍不在,沉暮討厭一切臟污,他若是睡下后再離開,不可能再穿臟衣服。這說明沉暮從她那里離開后就直接出了王府。
若是如此,要么是沉暮一開始就計劃好要去做什么事,要么就是在她房門外就出了意外。
君黎兩手抱胸,手指在胳膊上輕點。
不太可能是計劃內的事,這么多年沉暮也有自己的事,她隱約能覺察到。
但他還是隨叫隨到,說明他計劃內的事都計劃在她之后。所以,若是計劃內,不可能過去那么多年他都計劃得好好的,現在突然計劃不明白了。
她以前經常半夜睡不著找沉暮,沉暮一直都在。
而且沉暮了解她,她下午睡了那么久,他知道她很可能會睡不著,她睡不著一定會找他。
所以就算他有事要做,也不可能計劃在今天晚上。
因為他不會讓她找不到他。
那就是意外。
什么意外讓他突然離開?
君黎舔了舔嘴唇,她想不到。
她從來沒有找不到沉暮的時候。
所以也不知道該去哪找他。
君黎在原地站了一會,又在王府找了一圈,確定沉暮不在王府里,臉色漸漸沉下來。
她回屋里換了外出的衣服,腰間纏上軟鞭,走到自己房門外,對著無人的院落開口:“我知道你們三個在,給本郡主滾出來!真當本郡主死的,王府里的下人都摸不清楚?沉暮安排你們暗中保護我,不想我知道,我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是你們現在給我裝死,本郡主要你們好看!滾出來!”
等了一會,三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肩抵著肩,從黑暗中走出來,齊齊半跪行禮,“見過郡主。”
君黎看著這三人,“沉暮呢?”
三個少年都低著頭不說話。
君黎朝著他們走近,半蹲在他們身前,“抬起頭來,看著本郡主。”
三人猶豫著抬頭,對上君黎的眼。
君黎掃了他們一圈,視線落在最中間的少年臉上,“沉默就是知道他在哪,但是不想告訴我,否則你們會說不知道。”
少年瞳孔頓時一縮,君黎勾了勾唇,“很好,你們暗中保護我,不告訴我沉暮在哪,想來要么是他不許,要么是你們覺得找他會讓我陷入危險之中。”
君黎拔出少年的劍,抵在自己脖子。
“郡主!”元居嚇了一跳,失聲大喊。
君黎看著他,說道:“若是他不許,我就給自己一刀,讓他知道瞞我的下場。要是有危險,我也給自己一刀,再危險也好過直接丟命,總之無論哪一種,你們告訴我他在哪,都比我給自己一刀來得好些,你們覺得呢?”
說完,她笑了一下,“這招我還是跟小月子學的,不讓我開窗我就直接把屋頂掀了,這樣總能開窗了吧?本郡主說到做到,你們暗中在王府這么多年,應該很了解我。”
三個孩子都要被嚇哭了。
一炷香后,君黎在火光沖天中,找到了目光死寂的沉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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