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圈,越發覺得自家父王忒不要臉。
誠然十六歲的齊巖不是變態,對著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不會有什么旖旎心思。
只是想到慶王的話,不免也會思考整個慶王府有誰才勉強匹配?
阿朝吃完花生,撇過小腦袋,面具哥哥正看著自己,隔著面具,看不出這人的表情,銀制面具折射的光有些許刺眼。
阿朝覺得,面具哥哥一定長得沒有自己好看。
齊巖:“.........。”
“謝謝哥哥的花生,我該回去了。”阿朝看了眼天色。
齊巖輕扣著桌面,莫名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壞人.......不礙事吧?”
這么一會兒阿朝都快忘了自己跑出來的初衷了,不就是不想和慶王世子住地太近嗎?
誒,頓時涌上小憂愁。
“這個啊.......都是之前的恩怨,說來話長。”小姑娘故作老成道。
齊巖:“.........。”
“好,那下回見面,你再同我說說這段恩怨。”齊巖忍著笑道。
恩怨?
他有這么記仇嗎?
阿朝卻是聽到了關鍵之處。
面具哥哥說有下回........
“下回我請哥哥吃糕點。”阿朝痛快應了,也沒考慮齊巖是否只是客氣客氣。
那時候阿朝沒想到,這個“下回”來得這般快。
第二天阿朝在自己小院附近的海棠樹下看螞蟻搬家,齊巖又從樹上一躍而下,手上拎著一袋花生。
“小丫頭,我來找你玩了。”少年的聲音自帶風流,含著絲笑。
阿朝:“........。”
雖然不理解面具哥哥為何喜歡待在樹上,但無疑,這個出場方式還是戳中了小姑娘的心巴。
齊巖自個兒也不清楚為何這么快就要來認門,不過他向來隨性,何況,和小姑娘說話很舒服。
這一袋花生分量著實不輕,阿朝抱起來都有些吃力。
阿朝想,這可真是一份“重禮”啊。
蘇家三姑娘頭回有了朋友,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這個少年說,她可以多吃些堅果,多喝些骨頭湯,有利于長身體。
阿朝曉得他的意思,自六歲那年中毒過后,無論是個頭還是骨架,都比旁的小姑娘長得慢些,也曾有人拿這個來笑話她。
只是少年的語氣溫和,阿朝并不覺得窘迫。
阿朝很喜歡聽少年講故事,就好像他到過許多地方,從江南能一路講到北疆。
小半個月的時間,慶王世子沒有來找麻煩,還多了個“說書先生”,阿朝覺得可能真地是月神娘娘庇佑。
“北疆啊.......我曉得,陳家外祖父就在那,延哥哥同我說過。”阿朝也只知道一個北疆。
陳家?延哥哥?
齊巖自然知道小姑娘說得是誰,皇帝對老頭子不放心,陳家在北疆除了抵御外敵,還有個同慶王府互相轄制的作用。
“面具哥哥去過?”阿朝又問了句。
“沒有,不過以后總有機會去的,在那邊安家其實也不錯。”齊巖面不改色道。
阿朝在心里點點腦袋,上回陳家表哥還說邀請她過去呢。
比起帝都,少年將軍自然更愛北疆風沙,一通天花亂墜的描述,害得小姑娘向往了好幾天。
兩個人都這么說,阿朝想,北疆一定是個好地方。
“我以后有機會也想去看看.......等我長大以后。”阿朝笑道,小嗓音好像甜入人心。
“到時候,一定要嘗嘗大魏最好吃的花生。”阿朝有些小憧憬。
看著小姑娘“好騙”的模樣,齊巖有了些負罪感。
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私心,這些日子他沒少過分美化北疆。
不過小姑娘想去這么遠的地方,著實是有些難。
“月團兒,若真去了,記得要來找我。”齊巖笑道。
“不過,長大了,就要嫁人,嫁了人興許就出不去了。”齊巖又嘆了這么一句。
阿朝自然曉得長大了就要嫁人,就像長姐一般,先是定親,明年成親,然后.......然后就要到別人家里過小日子。
對此,阿朝其實一點也不害怕,一來她還小,二來對府里沒有多少留念。
可她不想以后都見不著長姐呀!
阿朝憂慮地問了出來.........
“你長姐?她不會........只是也不好去北疆那么遠。”
聽說蘇家大小姐要嫁的是隴西侯府龐家,門第遠不及蘇家。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如蘇家大小姐這般尊貴,這世上也多的是再來出不來的去處。
“月團兒以后想嫁個什么樣的人?”齊巖似是隨口一問。
阿朝歪著小腦袋望著他,眸中干凈澄澈,看得齊巖有些不自然。
“唔.........,要對我好,給我買好吃的糕點,還有好看的衣裳首飾,不能訓斥我。”阿朝想象道。
“嘿,最好能帶我去江南,北疆,游遍大魏,不能關著我。”說起這個阿朝明顯興致高了些。
“最最重要的是,娶了我,就不能再喜歡旁的漂亮小姑娘。”阿朝有點不好意思道。
不過,這點的確是最最重要的,話本里的男女主角都是如此,阿朝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顯然還沒意識到大家宗婦的命運。
她以后的夫君絕對不能像母親一樣,偏心旁人,也不能像父親,有好幾房小妾。
齊巖沒覺得不妥,天上的月亮就該高掛于蒼穹,他的小姑娘配得上最好的。
他的?
齊巖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弄懵了,并且一連懵了兩日。
就連忠仆小宇子都發現了不對,不過主子不惹是生非,他樂意主子能繼續懵著。
齊巖:“............。”
只可惜,第三日,他懵著的主子和他說話了。
小宇子一邊幫慶王世子寫功課,一邊聽。
房內很靜,雕花窗杦微微打開,一眼便能望見那邊的閣樓。
“小宇子,我好像喜歡上一個姑娘了。”慶王世子悵然開口。
小宇子心里哦了聲,心想這不是常事嗎?
誒,這世上又要多個姑娘被調戲了。
“她今年十一歲。”齊巖又道。
小宇子:“...........。”
禽獸!畜牲!
“主子........。”小宇子嘴角微抽。
“知道你要說什么,閉嘴。”齊巖不耐煩地打斷。
只是回過神來,又不肯放過這唯一的“傾訴對象”。
“主子總得等到這孩.......姑娘及笄吧?”冒著被抽的分險,小宇子還是多了句嘴。
齊巖沉默片刻,手上拈著一粒花生米。
“她太干凈了,我........配不上。”
不管是慶王府還是他這個人,都配不上。
慶王世子,先帝長孫,這輩子唯一一次自卑,是因為元德六年遇見的一個十一歲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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