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門。
李燁立于城頭。
見得遠處,已經是飛快襲來的匈奴大軍。
此刻的他,渾身盔甲。
手中再一次握住了霸王槍。
禁軍和五軍營的將士,已經是盡數派了出去。
而守城的人。
自然是來自預備軍的十萬將士們。
和李燁一樣。
所有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戰意盎然。
因為他們都已經知道。
自己到底是為了誰而戰。
正如李燁當日所說。
為了京城,為了大夏。
為了他們的家人。
也為了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
而在這其中。
卻唯有一人。
一直是默默的低著頭。
神色間已然是帶著陣陣的哀色。
他不是別人。
正是宇文化及之子。
也是大夏的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
事實上。
宇文成都因為宇文化及的關系。
一直是郁郁寡歡。
身為大夏第一猛將。
甚至是在半月前。
在大殿前求情未果之后,一病不起。
直至昨日……
李燁向著自己的身后望去。
卻見得宇文成都一直低著頭,望著自己的手中緊握的玉佩。
“該作戰了……”
一聲輕聲的呼喚。
讓宇文成都抬起頭來。
在他注視之下,李燁一臉淡然,正靜靜的看著他。
“陛下……”
此刻。
宇文成都抿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而這邊。
李燁卻只是搖了搖頭:“今日,你才是德勝門的守將。”
“記住,朕給你的命令是,兩日之內,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守住德勝門。”
正如李燁所說。
為了迷惑冒頓和匈奴大軍。
為衛青和岳飛爭取突襲匈奴大營的時間。
李燁此次。
不在關鍵時刻。
并不會露面出戰。
而為了計劃。
曹操,司馬懿,衛青,岳飛的這些可以重用之人,都是已然派出去了。
于是乎。
德勝門作為京城九門的重中之重。
守衛京城的重任。
便是落到宇文成都這個大夏天寶大將軍的頭上。
而就在李燁這一句之后。
宇文成都只是瞬間,神色便已經落寞了下去。
此刻。
無論是他亦或者是李燁都是知道。
他的父親宇文化及,此刻就在匈奴陣中。
這邊。
李燁深深的看了宇文成都一眼·。
只是輕聲的說了一句:“這是你父親的選擇。”
“不要讓他失望。”
一句之后。
李燁退去。
而宇文成都神色掙扎,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緊緊的握著拳頭。
粗壯的手臂上,陣陣青筋綻露。
指甲都嵌進了皮肉之中。
隱隱有鮮血溢出。
深呼一口氣,當宇文成都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
無論是目光,亦或是臉上的表情,都已然是無比的鄭重。
“成都,必定不負……”
宇文成都咬字極重。
這短短的幾個字,似乎是從嘴里一點一點的蹦出來的。
李燁聽聞,只是輕笑。
并不回頭。
只是右手成拳,緩緩的舉向了天空。
而此刻。
宇文成都依舊是一身金盔金甲,伸手,緊緊握住了鳳翅鎦金镋。
望向已然殺到近前的匈奴大軍。
渾身上下,已然是散發著濃濃的戰意。
片刻后。
“殺!”
“殺!”
“殺!”
隨著匈奴人陣陣的嘶吼聲。
剎那間。
二十萬匈奴大軍。
在冒頓的親自帶領下,便已經是殺到了德勝門前。
這是冒頓第三次殺到德勝門下。
前兩次。
冒頓和他的匈奴大軍都是在此處鎩羽而歸,損失慘重。
而今日,和前兩次的情況相比,卻是大有不同。
卷土重來的冒頓,可謂是信心滿滿。
因為京城的情況。
若當真如宇文化及所言的話。
那這一次。
他匈奴大軍,必定是毫無壓力的拿下京城!
這一次。
冒頓根本沒有打算分兵。
從哪里失敗,便從哪里爬起來。
這一次冒頓要的就是集結最優勢的兵力,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德勝門!
剎那間。
二十萬匈奴大軍,在冒頓的帶領下,再一次的殺到了護城河下。
下意識的抬頭望去。
城頭,再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而守城的夏軍,也明顯是換了一批。
一切,似乎正如宇文化及所說。
見及如此。
冒頓咧著嘴角,臉上滿是肆無忌憚的笑意。
原本吊著的一顆心,也終于是落地了:“哈哈!看來那京城之中,的確爆發了瘟疫,而那李燁小兒,也當真感染了瘟疫!真是天助我也!”
冒頓朗聲大笑的同時。
卻是瞇著眼睛。
不住打量著城頭而立的宇文成都。
見其不凡的氣質,望向身旁之人,指著宇文成都是不住詢問道:“城頭夏軍守將乃是何人?”
這邊。
李廣利低著頭,卻是拱手道:“單于,此乃大夏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有著大夏第一猛將之稱。”
一句之后。
這邊冒頓神色一沉;“宇文成都?”
李廣利嘴角帶上一絲笑意:“沒錯,這宇文成都不是別人,正是宇文化及之子。”
“宇文化及之子?”
瞬間,冒頓便是狂喜。
徑直望向身側,再一次的不敢置信的詢問道:“宇文化及,那城頭當真是你之子!?”
在冒頓的身旁。
宇文化及騎著戰馬,緩緩點頭:“不錯。”
冒頓臉上笑意更甚:“好啊!當真是天助我也!宇文化及,既然那宇文成都是你之子,何不讓他一道投我匈奴,和我大軍一道里應外合,如此一來,區區德勝門不過彈指可滅!”
冒頓滿臉期盼的望向宇文化及。
卻只見得宇文化及直勾勾的盯著城頭上的宇文成都。
眼中滿是眷戀和懷緬。
片刻之后,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我兒他啊,和我這個做父親的不一樣。他啊,是大夏的忠臣。”
說著這話的時候。
宇文化及的語氣之中,滿是唏噓之色。
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絲驕傲的笑意。
冒頓眉頭緊皺,狐疑的望了宇文化及一眼:“忠臣?宇文大人這話簡直可笑,你是說你這叛出大夏之人,倒是教育出了一個忠于大夏之人?”
宇文化及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此刻冒頓眼中,狐疑之色更甚。
緊緊的盯著宇文化及,是一字一句道:“你這個做父親的,都已經叛出大夏,即便他忠于大夏又如何?最后依舊免不了一個死字。”
“本單于怎么就不信,如此情況下,他依舊還會選擇愚忠?還是說,宇文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本單于呢!?”
說完。
冒頓依舊緊緊的盯著宇文化及,大手直接一揮,是沉聲道:“宇文大人,你不試一試,又怎么會知道宇文成都到底答不答應呢?”
這邊。
李廣利和一干匈奴首領也是緊緊的盯著宇文化及,目光中帶上了陣陣的煞氣:“對啊,宇文大人,你不試一試,又如何知道呢?”
這話一出。
瞬間。
整個匈奴陣中,氣氛便已經是無比緊張起來。
到了此刻。
宇文化及哪里還不知道。
冒頓這意思,是要讓他如同那李鎮一般,前去德勝門下叫門!
而他這一去。
便是落入了和李鎮一樣的下場。
通敵叛國,遺臭萬年。
擁有的被定在恥辱柱上。
然而,如果他不答應的話。
不但冒頓等人會毫不猶豫的對他動手。
而且,他和李燁之間的計劃,便會直接暴露。
便在冒頓等人緊緊的注視之下。
宇文化及沒有說些什么。
只是朗聲大笑著。
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大步的朝著前方而去。
遺臭萬年又如何呢?
畢竟他宇文化及啊。
身上的罵名,已經夠多了。
再多一些,又有何妨呢?
于是乎。
在匈奴和大夏雙方的注視之下,宇文化及大步的朝著德勝門下而去。
“成都吾兒,可還記得為父乎?”
一聲呼喊。
見得城下的宇文化及。
原本緊握著鳳翅鎦金镋的宇文成都整個人都是一陣顫抖,臉上原本堅定的神色也是為之動搖。
“父親……”
宇文成都瞪大了眼睛,目光緊緊的盯著城下的宇文化及,忍不住一句低聲的呢喃。
他已經決意死戰。
已經做好了為大夏獻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地步。
卻未曾想。
這場大戰。
他所面臨的第一個敵人。
卻是自己的父親。
自己一直以來,無比敬重的父親……
城下。
宇文化及看不見宇文成都臉上的表情,但憑借著他對宇文成都的熟悉程度,他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宇文成都臉上,到底是如何的表情。
抿著嘴。
此刻背向匈奴大軍的宇文化及,臉上的表情也滿是復雜之色。
深深的看了宇文成都一眼。
拳頭緊握。
片刻后,神色便已經堅定了下去。
成都不愿意面對他這個父親。
而他宇文化及又何嘗希望面對他這個兒子。
但是宇文化及知道。
無論如何。
這一場的父子之戰,已經是無法避免。
宇文成都為了大夏。
而他宇文化及,卻是為了宇文成都還有一整個·宇文家。
指甲扣進了皮肉中。
此刻宇文化及整個手掌,已然為鮮血所浸染。
“宇文大人,怎么,面對自己的兒子便說不出話了嗎!?”
后方,又是傳來了冒頓等人不住的呼喊聲。
而在這一句之后。
宇文化及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重重抬起頭來:“成都,還記得為父給你帶的話和帶給你的東西嗎!?”
瞬間。
宇文成都瞳孔猛縮,臉上滿是痛苦和掙扎之色。
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玉佩。
這是昨夜,宇文化及讓李燁帶給他的東西。
宇文成都雖然愚忠愚孝,卻并不是蠢人。
他明白,這枚玉佩到底意味著什么。
在李燁將玉佩交到他手中的時候。
他便已經明白了一切。
這玉佩乃是宇文家的家主信物。
當宇文化及將這枚玉佩交給他的時候。
也就代表著。
宇文化及將整個宇文家,都正式的交到了他的手中。
而宇文化及這個宇文家上一任家主。
這也意味著,宇文化及這個宇文家上一任家主,也是到了該落幕的時候了。
僅僅是瞬間。
兩行熱淚,便已經自宇文成都眼角而下。
而城下,宇文化及依舊是在不住的呼喊著。
“你應該明白為父的意思吧。”
宇文化及望向宇文成都,依舊是在不住的大喝著:“這一次,你還不明白該如何選擇嗎!?”
宇文化及眼眶通紅,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玉佩。
是啊。
這一次,他終于不用糾結如何選擇,也不用左右為難了。
因為他父親,已經為他做出了選擇。
因為宇文化及這一句話。
宇文成都重重抬起頭來。
臉上的神色,也是徹底的堅定了下去。
宇文化及的嘴角,亦是隨之帶上了一絲笑意:“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成都吾兒,大夏已經是腐朽,和為父一道,棄暗投明,命令麾下士兵,放下兵器,打開城門,歸降匈奴吧。你應該,不會拒絕為父的命令吧!?”
宇文化及緊緊的注視著面前的宇文成都,神色也是帶上了一絲緊張。
而宇文成都沉默片刻。
望向城下的宇文化及。
握緊了手中鳳翅鎦金镋,咬著牙,直直的指向了宇文化及,大聲呵斥道:“大夏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奉命守城!”
“大膽逆賊,敢有越過京城雷池者。”
“斬!”
陽光徐徐灑下。
在宇文成都的身上,留下了陣陣光輝的同時,卻將宇文成都和整個京城的陰影,將城下的宇文化及整個都完全籠罩。
此刻。
一子,一父。
以京城為分割線。
一個沐浴光明,一個身處黑暗。
宇文化及笑了。
此刻臉上的笑容,是那般燦爛。
宇文成都一向是孝順。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忤逆自己。
但是宇文化及也知道。
這會是最后一次。
當著所有人的面。
宇文化及抬頭,緊緊注視著宇文成都,一字一句朗聲大喝道:“逆子,翅膀硬了,已經敢忤逆為父了嗎!?”
“越過雷池一步者斬?”
當著所有人的面,宇文化及緩緩展開雙臂:“那你有本事,便殺了老夫啊!?”
一語既出。
此刻宇文成都面色一白。
整個人都是跟著一陣的顫抖。
別人都只當宇文化及只是在呵斥著自己。
但只有宇文成都才知道。
自己父親,這是真的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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