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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相磨二

  這自然是允了的意思。

  趙允煊看她這樣,心里一下子便如烏云散開,滿是枯藤的世界冒出了無數的嫩芽一般......這種感覺就亦如當初知道她應下了自己的求娶,知道她亦是對自己有意那般。

  并不只是因為她允了自己留下了。

  而是因為這代表的意義,代表她已經真的重新接受了自己,只是正如她所說的,她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他這個身份而已。

  他走到床前坐下看她。

  她已經閉了眼睛佯睡,但抖動的睫毛卻出賣了她。

  他心里瞬間滿是柔軟。

  他又想起她先前問他,他娶她是不是只是因為喜歡她的身子。

  他乍一開始沒反應過所以然來,也無法反駁......他的確是迷她身子迷得緊。

  可是現在他這樣看著她,心里滿是靜謐和柔軟,才慢慢清晰過來,他是因為喜歡她,才會喜歡她的身子,那不過是情濃之后的紓解而已。

  他就那樣坐在床前看著她。

  饒是阮覓閉著眼也被他看得極其不自在。

  她嘟囔了一句就拉了被子轉身背對著他去睡了。

  這個時候她已經開始有些后悔,這算是怎么回事啊?

  不過也安慰自己道,兩人原本就是夫妻,既然自己已然決定原諒他,要往前走,矯情著這些委實沒必要......雖則她心里還沒有準備好,但總是要往前走的。

  她閉著眼,心里還在替自己解釋著。

  那邊趙允煊卻是已經掀了被子躺下,阮覓察覺到了,心跳之間,就已經被他摟到了懷間。

  她有一剎那的僵硬,他就拍了拍她,道:“睡吧。”

  *****

  第二日天尚未亮趙允煊便醒了過來。

  懷中是還在沉沉睡著的阮覓。

  趙允煊小心翼翼地起身,將她放到枕上,想來是昨晚被他折騰得狠了,她累極,但身體卻很不舒服,睡得也不安穩,被挪動時,就微微皺了眉,不滿的哼唧了一聲,然后就側頭又繼續睡下了。

  他微撐了身子看她,滿心滿眼的滿足和愛憐。

  昨晚他睡時是真不打算做什么的。

  可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面對她時的定力,一開始抱著時是安心和溫馨,但進而是想要溫柔的吻一吻,哪怕最初是不帶欲-念的,但品嘗上了,便一發不可收拾。

  雖則他應承了她,便沒有做到最后一步,只是讓她并了腿,在她身后了了事。但他憋了幾年,中間經了那么多煎熬和患得患失,好不容易心上人在懷,哪里那么容易就能滿足?只恨不得把她拆卸入骨,最后足足折騰了小半宿,還是她受不住,哭著細細求他,他才收了收,放了她睡下了。

  他此時看著她,忍不住心中纏綿,便又低頭吻了吻她額角。

  她不耐的轉過頭去,手還推了推,嘟囔了一句,趙允煊仔細聽,才聽出隱約是,“不要了,你還沒夠啊”,聽得他心頭又是一顫。

  欲-念又有隱隱起頭的架勢。

  他嘆息了一聲,狠了狠心,轉過頭去小心翼翼的掀了被子下了床,再放下了帳幔,隔著帳幔看著她隱隱綽綽的影子好半晌,才著了外衣離開。

  他怕是再多呆一刻這一整天就走不了了。

  *****

  阮覓醒來時天已大光。

  她看著外面的亮色恍惚了一下,撐著起身身上就傳來一陣的酸痛,低頭看下去,衣裳狼藉......她暗咒了聲,就拖了被子遮住,喚了外面的小丫鬟進來,問了時辰,竟已是辰時末,比平日足足晚起了一個多時辰。

  她懊惱道:“長公主殿下呢?現在在哪里?”

  小丫鬟臉紅紅的。

  她昨晚守夜,里面的動靜自然是聽得足足的。

  再看自家主子這身上的痕跡,哪里還不清楚昨日發生了什么?

  不過雪影叮囑了她,她也知道昨兒個在房里的是當今陛下,只會替自家主子高興的......她在這莊子上服侍了阮覓三年,哪里不知道原先自家主子和當今陛下之間的別捏?

  可總算是和好了。

  她是個機靈的,聽了阮覓這話就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便忙低著頭稟道:“夫人......縣主放心,長公主殿下已經用過早膳,現在正在園子里逛著。長公主一早就打發了人過來,說是縣主這一路舟車勞頓,必是累壞了,讓縣主好生歇息,她自己先去外面逛逛。”

  阮覓松了一口氣,但松完這一口氣卻是又一陣的羞窘。

  昨晚真是......

  她搖了搖頭,道:“你下去吧,給我準備衣裳,備水,我先沐浴。”

  小丫鬟應了聲便退下了。

  丫鬟退下,阮覓動了動身子,越發的酸疼,再看床里裹成一團的里衣......昨晚沒有叫水,只是拿衣裳擦拭了一番,她忍不住又暗罵了趙允煊兩句,這叫什么都不做嗎?

  *****

  阮覓沐浴完用了早膳,去到外面花廊去尋長公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后。

  長公主已經逛過了園子,正坐在花廊下喝著茶。

  阮覓忙上前致歉,長公主不以為意的擺手,笑著慈愛道:“我是年紀大了,睡眠越發的少,你這一路長途跋涉,總算回來了,睡多點是應該的......這日子啊,就得這么過才爽快。”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外面郁郁蔥蔥的園林和菜園花圃,道,“你這莊子上這般舒適,說實話,若不是京城還有那么多的事,我真想在這里多住上些日子。”

  最主要是,她得去宮中看看。

  阮覓笑道:“這樣的日子以后多的是,師傅想要住以后過來住就是了。”

  長公主笑著搖了搖頭,道:“只是我自己來,卻是沒什么趣味的。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是個不怕孤單的人,但這段日子有你陪著,便覺察出這日子的不同了......也是越發明白母后為何那般喜歡你,皇帝他又為何不肯對你放手了。”

  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有了她生活就好像格外的鮮活一些,生機滿滿,缺了,心里都好像少了一塊。

  她笑道,“覓覓,我是越發不愿你入什么宮了。若你入宮,以后皇帝哪里還肯舍得把你的時間給我一些,這樣的日子怕是過得一日就少一日了。”

  長公主就是隨意一感慨,以前她也常說笑的。

  但阮覓心里有鬼,卻是聽得一張臉都熱了起來。

  長公主看她如此卻只當她是對皇帝情意日盛......她知道,自上次皇帝來過陵江府之后,她對他的感情便已起了微妙的變化。

  “我也不喜歡困在深宮的日子。”

  阮覓側頭,她想了想,道,“想來太皇太后娘娘她定也不喜歡,將來我們也可以多些時間住在宮外。其實什么規矩都是人定下來的,但日子到底該怎么過,卻是該由自己來決定并為之努力的。”

  太皇太后就是紀老夫人。

  太上皇退位,新帝登基,紀老夫人便被尊封為太皇太后。

  長公主一愣,隨即笑了出來。

  這孩子,她實在是太喜歡了。

  兩人都心系宮中之人,是以未等用午膳,只是稍微再用了些東西就離開了莊子,坐了馬車加速去了京中長公主府。

  在長公主府也未曾多作停留,當日下午長公主便帶著阮覓去了宮中。

  雖然阮覓恨不得立時就能見到玄凌,但還是跟著長公主先去了已太皇太后的慈恩宮。

  太皇太后今日一早就已得了長公主和阮覓已經回京的消息,正在宮中等著呢。

  除了太皇太后之外,明珠公主也在。

  溫家倒了,溫家人下了大獄,溫淑妃被剝了封號仍在了養和宮“服侍”病重的太上皇。

  明珠公主一夕之間從最受嬌寵,人人都捧著的公主跌落地底。

  可是她還未從打擊中緩過來,面臨的就是可能被和親的命運。

  她知道新帝厭惡她的母妃,厭惡溫家。

  以為自己肯定會被打發去和親,所以情急之下去尋了鴻臚寺少卿嚴良,利用他對自己的情意做了手腳。

  誰會想到情況急轉,她和親的命運是解除了,卻要被新帝逼著嫁給已經被擼了官職的嚴良?

  就算她不得新帝喜歡,可她還是公主啊!

  如何能嫁給一個罪臣?

  可是她也知道求皇帝沒用。

  這些時日便日日待在了慈恩宮,希望能得祖母太皇太后的憐愛,進而看還有沒有機會讓太皇太后幫自己到新帝面前說情,免了這樁婚事。

  這日她又在慈恩宮磨了一整日。

  太皇太后午休之后一醒來,竟見到這孩子還在。

  她也是有些頭疼。

  她知道今日女兒和阮覓應該沒這么快入宮,想到阮覓若是回來,這丫頭還不知又會動什么心思,若是再惹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都不好護她,所以索性就決定好好勸一勸她。

  她道:“明珠,你的婚期不日就會定下,想來日子不會太遠,你還是先好好回去備嫁吧,好好點點自己的嫁妝,看還有什么想要的,盡可以跟祖母說說,能置辦的,祖母就讓人替你置辦,還有公主府,你以后就要住在那,也去看看布置可合心意。”

  明珠一聽,眼圈一紅,眼淚就滾了下來。

  這些日子她已經煎熬了許久,一直都等著機會求自己祖母呢!

  她哽咽道:“祖母,我不愿嫁嚴良,皇祖母,您幫孫女求求皇兄,取消了這樁婚事吧。”

  太皇太后皺眉,道:“君無戲言,雖則陛下沒有明旨給你和嚴公子賜婚,但他已命人傳旨給宗室府還有禮部準備你的婚事,豈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

  “而且此事也是你自己鬧出來的。當初若不是你求了嚴公子,鬧了那一出,嚴公子又如何會被革職查辦?明珠,做人當有擔當,你利用他對你的情意做出此事,就也該為此負責。”

  明珠簡直聽得簡直想暈倒。

  那可是自己的婚事,自己的終身大事!

  可是她不敢跟現在自己唯一的靠山翻臉,也知道原先對自己母妃和父皇有用的一哭二鬧三撒嬌對這個祖母沒用......她不是沒試過,但看到她眼中的厭棄和忍耐就知道不管用了。

  她咬了咬牙,痛苦道:“皇祖母,孫女和那嚴公子絕無私情,那日孫女和他不過是偶遇,因著以前就認識才多說了幾句話,孫女絕無利用他去害明禾縣主的心思......明禾縣主是皇姑母的弟子,皇姑母一向疼愛孫女,孫女怎會做出那種事?”

  說著她的眼淚如掉了線的珠子般不停滴落,道,“至于賜婚,皇祖母,您也說皇兄并沒有明旨賜婚,那事情就并非沒有轉圜余地。孫女聽說皇兄想從京中擇一貴女賜婚給江南督府都指揮同知鄭緒鄭將軍,可是京中貴女卻多不愿遠嫁,皇兄也多有顧慮,不愿朝中大臣和地方武將聯姻以免再有云南之禍,孫女愿為皇兄解憂,遠嫁江南。”

  太皇太后一愣,她倒是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更沒想到她竟然想嫁給最近才入京沒多久,協查梁和興一案的鄭緒鄭將軍。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丫頭也是有些心機了,她知道自己不為新帝所喜,但她為高高在上,人人捧著的公主慣了,一不愿嫁去北鶻和親,二不愿嫁給已被剝奪官身和功名的嚴良,留在京城被人恥笑,而鄭緒年紀輕輕就為江南督府從二品都指揮同知,還是新帝一手提拔的,將來很可能就是江南督府都督,那就是江南的土皇帝。

  這應該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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