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承御將手機扔到飄窗旁,“正在搜尋尸骨,已經在廢墟中找到殘肢,確定是他的身體組織。”
陸景溪眼前拂過剛剛圖片里的畫面,爆炸讓療養中心變為廢墟。
人活著的概率不大,甚至連尸骨完整的概率都不大。
所以那個威脅她的人……
沒了。
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并沒有因為知曉這個消息而感到高興。
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忽然她想到什么,緊張地抓著連承御的手臂,“是你做的?這屬于……恐b襲擊,會不會查到你身上?”
話音剛落,她忽然意識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聲音破碎發啞,“他死了……那解藥怎么辦!他說解藥只有他手里有,你怎么辦!”
連承御微微挑眉,“所以你跟他的交易就是,你離開,他給我解藥?”
她沉默不語,只是如驚弓之鳥一般盯著他。
如果是這么簡單就好了。
連承御輕提褲線,半蹲在她身前,雙手握住她微涼的手背,“我才是當事人,我的意愿最重要,我不要解藥,我想死在你身邊。”
他用四個‘我’字開頭的話語,來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說就算死,也要死在她身邊。
可陸景溪卻笑了,笑著笑著又開始掉眼淚。
“秦蘇說實驗室的解藥至少三個月才有苗頭,連承御,你能撐三個月嗎?你想死我身邊,有問過我的意愿嗎?為什么你總能把生死看得那么隨意!”
前世是這樣,今生亦如此!
前世甘愿為她認罪,死于槍口之下。
今生又是為了她,才遭到這無妄之災。
連承御看到她掉落的眼淚,心口悶痛,抬手擦點她臉上的淚,“我沒有看淡生死,我只是覺得,你比我的生死更重要。”
她一把拍開他的手,起身往外走。
整個莊園的人都聽命于他,他不怕她硬闖離開。.五⑧①б
如他所料,陸景溪沒離開,而是回到三樓的臥室,將房門反鎖,把自己關了起來。
她躲在被子里,拿出手機翻看國際新聞。
這場爆炸,也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
有知情人以及海外留學人士,開始科普連城世族的牛鼻之處。
她對于科普沒有興趣,只想知道,連勝斯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死了,就沒人威脅她了。
可死了,也就沒法從連勝斯那里拿到解藥。
她心里憋著的那股氣愈發膨脹,直到手機鈴聲傳來,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陸景肆也是看到了新聞,特意過來詢問,同時知道了她回帝都了。
“心情不好么,吵架了?”他敏銳地察覺她的語氣不對,“要不要來我這里住幾天?”
陸景溪閉了閉眼,“我明天回去看你。”
“想吃什么,我讓人準備。”
陸景溪沒做多想,“我最近增肥,不忌口,什么都行。”
掛了電話,她平躺在床上,只覺得最近的心里拉扯,快要把她弄到精神分裂了。
她一整晚都沒出房門半步,連承御中途叫她下去吃飯,她沒理會。
只是到了晚上十一點半,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叫起來。
以前也不是沒有餓到天亮的這種情況,只是這次,竟有種餓得心慌的感覺。
悄悄開了門下樓,去廚房冰箱里翻找食物。
客廳沒開燈,只要廚房流淌出暖黃色的光線。
她從冰箱里拿了一把吐司面包,一盒果醬,打算用面包機加熱,陪著果醬湊合一下。
剛咬住一塊面包,就聽到腳步聲傳來。
視線望向門口時,就看到男人修長的雙腿,包裹在寬松的絲質睡褲內。
她動了動唇角,面包從嘴邊掉落。
男人手一伸,精準接住。
“面包冷,加熱再吃。”
然后自顧自地去冰箱里拿了一包面,幾顆雞蛋西紅柿以及生菜出來。
陸景溪自動讓路后,想到他的身體情況,“我來吧……”
“暫時死不了,沒必要把我當瓷娃娃,舍不得咬舍不得踹。”
他開始翻小腸。
原來她小心翼翼隱藏的情緒,在他面前是無所遁形的。
可他嘴上這么說著,手上動作沒受一點影響,燒水煮面。
陸景溪此刻就跟踩在鋼刃上一樣,心里惴惴不安。
她很怕連勝斯陰魂不散地又一次出現。
又怕連承御出任何意外。
她默默拿過西紅柿和生菜去洗,然后放在案板上切。
連承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提前將面包熱好,放在盤子里遞過去。
她要做三明治。
他要煮西紅柿雞蛋面。
兩個下午都沒吃飯的人,在凌晨的廚房里靜默地忙活著。
有那么一刻,陸景溪看著窗子里倒影出的兩人身體,祈禱時間過得慢一些。
最好……
停留在這一刻。
可時間,從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祈求,就放慢它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