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靠岸一個時辰后重新起航,船舷離開渡口時發出的吱呀聲與海上船舶差不多。
嘉年這次花了一顆雨精錢,住乙等客房。
他還在猜想,到底是誰跟蹤自己。
是柑香在釣的那群人,還是梁夢國的刺客。
可惜未能抓住那條尾巴詢問,更多是擔心打草驚蛇。
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
嘉年皺起眉頭,自己在渡船上應該沒有認識的人才對,難不成是乙等房的客房服務?
嘉年一手下垂藏在袖子里,準備好符箓,然后前去開門。
一打開門,嘉年臉色一沉。
門外是張燦爛明媚的臉,笑嘻嘻的瞅著他。
又是這個狗日的五云仙人!他是怎么認出自己的?
嘉年迅速整理好心情表情,抱拳笑問:“兄臺何事?”
五云眨了眨眼,抱拳說道:“小弟近日手頭拮據,方才在樓下見兄臺儀表不凡,定是貴人,特來討一杯水酒,還望兄臺莫要拒絕。”
這狗屁不通的說辭糊弄鬼呢。
“我這里不方便,請兄臺另擇貴人。”嘉年果斷拒絕,說著就要關門。
五云一只腳跨入門內,認真說道:“兄臺若是如此絕情,小弟就只能去找別人討杯酒水了。非在下自夸,在下的酒品可是相當的好,一遇到投緣之人,嘴上可沒有個把門的,萬一不小心說漏了什么……”
嘉年哈哈大笑,拉著他的手迎進門。
“方才是跟兄臺開個玩笑,五云兄弟想喝酒,在下怎會沒有。酒水早就備好,趕快進來。”
五云笑容詭異,被嘉年拉進屋。
關上門,嘉年還抓著五云一只胳膊不放。
五云東張西望問道:“酒在哪里?”
“在這里。”嘉年另一只手伸進抓著五云那只手的袖子里,抽出法刀冬雷,一刀朝五云腦袋砍去。
五云手腕一擰,輕易掙脫束縛,同時腳步一撤,躲開這兇險的一刀。
嘉年早有準備,大袖如花開,法劍絳眉如靈蛇出洞滑入他的掌中,劍尖直指五云咽喉。
五云翻手格擋,以手背彈開劍身,腳尖輕點,輕身跳向身后桌子。
法刀冬雷斬出丈許刀罡,映得房間火紅一片。
嘉年手腕擰轉,再以絳眉斬出一道綠意盈盈的劍氣。
屋內空間狹小,五云絕對躲不開這兩道攻擊。
可五云本來也沒想躲,他雙手各捏法訣,張口中吐出一道清氣,化作一刀一劍,撞在刀罡劍氣上,二者交擊如平地起驚雷。
房間上下墻壁被勁氣割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
嘉年心念一動,自袖中飄出一道道黃紙符箓化作飛鳥靈蛇,從各個方向朝五云飛去。
五云淡然一笑,袖中同樣飄出兩道符箓,化為珍禽仙鶴,捕捉那些鳥蛇。
雙方符箓飛行速度極快,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幾道黃色的影子上演了一場斗獸戲。
二人同樣也沒閑著,重新斗在一起。
嘉年刀劍在手,如同一名習慣廝殺的江湖武夫,朝五云殺去,五云卻只用一只手就封死了嘉年的所有進攻,舉手投足,仙氣十足。
嗆啷一聲,五云單手架住嘉年刀劍,朝他得意挑眉。
嘉年冷笑,張開口,舌頭上有一赤衣小人盤坐,雙手捏訣,朝他狠狠一吹。
一道火焰自嘉年口中噴出,將五云燒了個正著。
五云躲閃不及一陣手忙腳亂,向后退去。
嘉年怎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刀朝五云攔腰斬去,刀罡獵獵,發出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
沒想到五云慌亂中竟然弓腰躲過,弓步一踏,身體靠近嘉年,一掌貼在他的腰眼,掌心法力一吐,靈氣迸發,蕩起一道圓形波浪。
砰的一聲,嘉年被擊飛到墻上,體內山河靈氣一陣動蕩。
五云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想辦法滅火。
沾身上的火焰越燒越旺,性質竟與三昧真火相似,專門焚燒法力靈氣。
他雙手掐訣,以本命仙法將火焰分流導入身上的法袍中。
嘉年見纏繞在五云身上的火焰,分成一縷縷,流入那家伙的衣裳里。
他那衣裳表面有水云紋樣流淌,火焰流進去后被瞬間吸收,蕩起層層水波。
嘉年的心沉了下來,他身上穿的定是一件上品法寶級別的法袍,憑自己手里的這兩把刀劍,絕對刺不破。
他一邊調息,一邊冷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與我糾纏不休!”
五云小有狼狽,自是沒好氣道:“一個好心人,專門過來提醒你!”
他抬起手,仙鶴符箓飛回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嘉年放出去的靈獸符箓都已陣亡。
五云將符箓收回袖子里,攤開一只手,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我收手了,你怎么說?
嘉年盯著他,暫時放下手中刀劍,卻沒有收起來。
屋子里桌椅都被打碎,二人席地而坐,嘉年的刀劍放在手邊。
沉默一會兒過后,嘉年問道:“你是誰,從哪兒來,要做什么?”
五云雙手放在腿上,說道:“五云,東勝神洲蓬萊島人士,來勾陳洲是為了訪友。你呢?”
嘉年回答:“嘉年,南贍部洲山澤野修,到勾陳洲游歷。”
五云撇了下嘴,說道:“你這就沒意思了,哪個結廬境的山澤野修,心境里能放著一頭化外天魔?糊弄誰呢!”
嘉年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收斂,眼神也變得沉默冷靜,房間內靜悄悄,仿佛能夠聽到一陣陣短促而急速的心跳。
十息之后,嘉年吐出一口濁氣,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五云的話。
蹲在嘉年心境中的化外天魔輕蔑一笑:“蓬萊島,有點本事。”
聽守歲宮長輩提起過,東勝神洲蓬萊島是當世仙宗,修法以長生久視為主。
當代蓬萊島島主是個滿身仙氣,卻也不缺俠氣的高人。
五云觀察嘉年臉上的神情變化,被言中心事,嘉年心里沒有起殺人的念頭,而是一陣緊張,緊張過后便是極致的冷靜。
嘉年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五云說:“我島本命仙法的其中一個特點,便是觀人心氣象,天魔之氣混雜在你的氣象里,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住我。”
他好奇道:“究竟是誰把它放在你心境當中?”
嘉年冷靜說道:“一位長輩,其中緣由我不便細說,也希望你不要過問。”
“行吧,我不問。”五云點點頭,他正色道:“不過你帶著那玩意兒到處跑,并不安全。雖然元嬰以下的修士難以察覺,卻瞞不了境界更高的修士。一旦讓他們發現,斬妖除魔絕不會手軟。”
嘉年說:“我知道。”
柑香此舉的含義,就沒想過讓嘉年能夠安安穩穩的修道,就是要他四面受敵。
嘉年說:“我到勾陳洲來,游歷是真,除此之外,別無所求。你知曉了我的處境,三番兩次找上門又是為什么。”
五云托起下巴說道:“一開始是好奇,酒樓那里給你算了一卦,害得我差點跌境,對你的來頭稍微起了些興趣。現在嘛,我想與你同行一段路,以人心觀道。”
嘉年瞇起眼:“你想以我觀道?”
五云點點頭,雙手按住地面,身體后仰,姿勢放松。
“元嬰到蹈虛需要破心魔,歸神到飛升也需直視化外天魔,若能在你這兒有所得,對我將來的修道大有裨益。”
嘉年冷笑:“我若不肯呢。”
五云歪頭笑說:“不白占你便宜,像先前那次我跟你說別下船,不然會有大禍,你不就躲開了。之后同行也是一樣,一旦有危險我會立刻提醒你,并且跟你共度難關,如何?”
嘉年站起身,抱拳笑說:“野修嘉年,見過五云道友。”
五云同樣起身,打了稽首。
“見過嘉年道友。”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門外響起一道清脆嗓音,是渡船小娘問話。
“客官,有說您屋中傳出的動靜像是有人打斗,不知您可方便開下門?”
看著滿屋狼藉,二人沉默片刻,五云轉身就想溜走。
嘉年三步并作兩步抓住五云袖子,瞪眼低聲說道:“道友,說好了同舟共濟,你怎么這就要不辭而別?”
五云拼命甩袖子,快速說道:“道友,我也沒錢,住房錢都是騙你的。”
“蓬萊島是當世大宗,你身上會沒帶錢?屋子的裝修費,你我一人一半!”
“我帶那種俗物作甚,白白折了我們仙人風骨!”五云義正言辭道。
“你特娘的蹭我吃喝的時候,怎不見你風骨有幾兩重,這個時候想開溜?沒門!”嘉年瞪起眼,明顯不信五云這番話。
五云信誓旦旦道:“說真的,我身上倒出來一個子兒都是你的!”
二人僵持不下,渡船小娘說了句若有冒犯,還請恕罪之后打開門。
瞧了眼好似大風吹過茅草屋般的狼藉景色,又看了看嘉年拉著一個漂亮男人,一副要逼良為娼的嘴臉。
小娘的臉紅了又白,又變紅,連忙低頭道:“打擾客官了,奴婢這就下去。”
小娘最后深深瞅了二人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然后提起裙角,飛也似的跑了。
嘉年五云面面相覷,嘉年甩開他的胳膊,怒聲道:“狗日的壞我名聲!”
“你才是先動手的那個!”五云也火了。
二人又吵了半天,等到渡船管事來,好不容易調節完糾紛,這才笑呵呵的提起房屋修繕方面的事。
最后,還是嘉年全款賠付了裝修,總計三十顆雨精錢……
嘉年心痛不已,見五云一臉無辜相,他特別想揍這個家伙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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